12/26/2016

書:紅樓夢-讀完心得

大概半個月光景,讀完這本30年前讀過的小說,隨著年紀稍大,看書的角度也變了。

原來賈寶玉這個瘋瘋癲癲的主角,他是青梗峰上的頑石,只是來遊戲人間,他不是凡人,凡人不可學他。 他淡泊名利,不愛功名,只愛未婚的女孩子,那種愛不是淫亂,也不是肉體的愛,只是一種憐惜與片面的愛。

賈寶玉不負責任,柴米油鹽醬醋茶都不需要他煩惱,只要叫一下,一堆小廝丫鬟就服侍他好好的。家中多少變故,他都不需擔心,只要癡癡的看著哪個女孩又嫁人,或是死了。

寶玉認為沒結婚的女人,就是沒被污染的寶貝,結婚後,就跟男人這濁物污染了,俗不可耐。寶玉身邊的女人,鬥心機的也有,如小紅,芳官,晴雯,懶散的也有,賈寶玉看人的角度,也許很膚淺,只要是未婚的所有這些女人都是好的。

寶玉一直在怨嘆,昔日歡樂的女孩們,一個個走了,散了,每走一個就哭一個。彷彿這個紅樓夢的人,只有凋零,只有悲戚。我在想這個問題,如果講一個空間的動態平衡,照理說,應該人來人往,不會只有去沒有來的,也就是如果看這個賈府,照理講,應該會是很多人適婚就嫁走了,也有些男生要娶進門,也有下一代繼續生生不息啊。寶玉的怨嘆,應該來自作者刻意營造的蕭條感與走下坡。

也可以說,寶玉看世界的角度,只看同輩的女人,沒有看下一代,沒有看男人。所以同輩的女人,適婚了總該消失。就像如果某個人只看著辦公室內同梯的,這些同梯的一定只會減少,但是辦公室一定會補新血啊。

或是,賈府的故事,在描寫一個沒有治理,沒有遠見,被詛咒的家族。家族成員,結婚的都生不出小孩,結婚後,只等待死亡,沒有迎接新生,所以就會像寶玉的感嘆。只看到凋零。作者也許在詛咒這個家族,從故事開始到最後,這7~8年的期間,賈府似乎只有流產(尤二姐,鳳姐),沒有新生命的誕生。新婚婦女兒只有死亡(秦可卿,迎春),不會生小孩。

這本書把林黛玉這種負面思考的病態性格描寫的很好,真的多愁善感,一花一木都可以感,看到影子都可以從負面思考。任何一件事,都有正反兩面,為何她要從負面思考然後鬱鬱寡歡呢?也許她如花似玉,但是怎麼沒有人願意開導她,而放任她走向憂鬱症而死亡?

賈寶玉愛林黛玉這事,也許是害死林黛玉最大的原因。因為林黛玉的憂鬱,寄託在對賈寶玉的期待以及想像,如果一開始,賈寶玉就讓林黛玉沒有期待,林黛玉就有機會調適,改變心態。賈寶玉愛林黛玉,甚至在許多場合,讓林黛玉認為他才是寶玉最愛,甚至迎娶的是她,她期待高,失望也最深。

賈寶玉這塊頑石,不像豁達大度的玩樂人生,而是來攅積孽緣的。他通篇故事只愛林黛玉,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,害死林黛玉,孽緣一;他縱容晴雯慵懶無力艷騷,讓她媽媽不放心,害死晴雯,孽緣二;他曾經關心寶釵,後來結為夫妻,冷淡寶釵,最後拋棄寶釵,孽緣三。有趣的,如果每個未婚女人對他都是寶,結婚後就不是寶了。寶釵,就是第一個驗證,嫁給寶玉後,就被他污濁了,就不寶了。那麼,如果當初他娶了林黛玉,會是什麼結果呢?林黛玉可能也被他污濁,然後被他拋棄?

這本書的宗教觀,偏向傳統道教,雖然許多佛教的寺廟,看來這些尼姑們,通常以道教方式來處理,例如扶乩,消災作法事。尤其本書後四十回,從高顎的筆法,似乎喜歡較多的靈異事件。包含趙姨娘被鴛鴦附身,講出與馬道婆陷害鳳姐寶玉的事。鳳姐被尤二姐來入夢追魂。大觀園出妖怪的事。

故事中的皇帝,真是英明啊,普天昇平,好幾次特赦賈家,讓賈家在被破滅中存有一線生機,可以死裡逃生。

本書不斷提到家裡的銀兩進得少出的多,家庭理財觀不斷出現,動輒數百兩數千兩銀子進進出出的。只是看到東邊田裏有稅負收入,卻沒看到這賈府,有包攬那些民生事業,難怪會入不敷出。一個可以橫跨三代的大家族,要活下來, 必有事業,或有資產管理。這是鐵律,但也許不是作者懂的,作者只能說說入不敷出,忽略了這個現實面。

這本書,從頭看來,看過往雲煙,看人生聚散,看起起落落,還是值得作為人生的反省與思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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